偶有闲暇我会陪父母到家边的公园转转。周末近黄昏时，我们一道坐在木质凉亭下，父母默默远眺，我拿出一本书。一会儿工夫，石板小路传来哗啦声，敞着襟怀的老人手拉盖有纸箱的滑轮车走来。父亲呵呵笑着，在草坪睡觉的老汉又来了。他远远就和我父母招呼，父亲耳朵不好只是点头憨笑，母亲寒暄着为他挪开一个空处。
我埋头看书，三个老人沉默不语。静静地，我听到老人痰液在嗓子里随气体上下窜动，“呸”痰液飞向了草坪。他扯开怀里布兜拿出一小包颗粒药倒进嘴里，喝了一口水，空药袋随意丢在地上，又掏出一包吃。我瞥了一眼，是清热颗粒。母亲问他生病了吗？他说没有，就是每天难受，浑身烧，没事就吃两包。说完走进草坪展开纸箱躺下睡了，不到一刻钟工夫又爬起来，拿出刚才的药又吃了两袋。
他瘫痪多年的老伴刚刚过世几个月，唯一的儿子因为照顾多年生病的母亲媳妇也跑了，剩下两个光棍。作为父亲为孩子焦急，逢人就说帮儿子找对象。不例外，他对母亲也说过。孩子四十岁，目前瘫痪的母亲已经过世。他对每一个人都重复这一句：“我老婆已经走了”。
草坪浇过水不久，在阳光下泛着潮气，他蜷缩在一米长的纸箱上，翻来覆去并没有入睡。
父亲起身呼他，草坪潮睡凳子上吧。他挥挥手，起来说“没事”，又拿出一包药倒进嘴里。我数了数短时间内他吃了五包清热颗粒，而这个下午并不热，四面微风吹佛着水的清凉。
父亲摇头“这个老家伙天天睡草坪，大把吃药。”
随着社会老龄化问题出现，这种人渐渐多起来。
我到农村开展住访工作时遇到两位空巢老人，她们无一例外疾病缠身。每家曲折悲悯的故事里都有疾病的魔影。
王姓阿姨今年七十三岁，三级残疾，眼睛近乎失明，患有高血压糖尿病。没有一种疾病是单独来的，三十多岁血压高开始吃降压药，几十年没有断，疾病纠缠了半生。长期吃降压药引发缺钾多次住院，血压升高导致眼底出血，至今视力模糊。后来血糖升高，开始同时服用降糖药物。床前桌子上堆满了药，都是子女孝顺买来的。头疼就抓降压药吃一片，还疼又吃一片降糖的药。又或者开一袋感冒药喝了。她吃药没有规律，不舒服就会把所有药试吃一遍，
老人房子是土胚房，有四十六年的历史了。院子中央有棵年老的榆树，地下环绕着蚂蚁的迷宫，它们完全把这块领土占有了，肆无忌惮。人成了入侵者，蚂蚁顺着凳子，顺着床脚爬到人身上，咬地人只想逃离。
她期盼着有一天住进乡里的互助院，可以告别四面裂缝，危机四伏的老宅。这里记录了太多悲喜。老伴71岁时上吊自杀了，就在那棵榆树旁边的羊圈门口，在黄昏余晖里留下一个僵直的影子。为什么老人会选择这样方式离开？病！在最后两年生活中他已经行动不便，腰椎间盘突出让他不得不整日呆坐在院子里。他常说隔壁村里上吊的李老汉最好了，不给儿女留负担。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在那么一天就真的效仿李老汉结束自己生命。
李姓的阿姨年近七十，老伴心梗去世六年，自己也被脑动脉硬化折磨着，还有一些不明原因的腿疼。有时她会烧把纸驱赶疾病。柜子里药满满的，分不清治什么病时，就根据自己经验随便开一包吃了。和城里老太太相比她还硬朗，因为她种着十几亩地，侍弄着一个大大的菜园，每天早出晚归。她一直保持着睡觉前烫脚的习惯，腿部静脉血管也准时弯曲怒张，需要整晚平躺才能完全恢复。
她说有那么一年女儿买回来几百元的营养品给她吃，几个月都没有感冒过身体真挺好。后来不吃了，就陆续不断吃药了。我问她有没有算过这些年吃了多少钱的药。她说算不清楚，天天在吃，孩子买自己也买，吃的药不计其数，每年收入主要用于吃药。我说既然花了不足千元就保证几个月不生病，你为什么不吃营养品调理，而是吃药呢。她回答，总觉得医生能治好病，吃药会除根。可是药除根了吗？
我父亲一直有个想法，银行存了几万块钱不舍得花说等过世了留给我们五兄妹。五月份一场疾病彻底颠覆了他的观念。他一直血压高，医生劝他吃降压药，他总倔强地认为自己身体健康没有问题。有天血压升高左眼失明，医院五天不但左眼没光感，连右眼都出现模糊。家人赶紧医院，医生的结论仍然是不会恢复视力，只能保证以后眼球不会痛，自费药物需要一万多，住院费和公费药粗略算来也要好几万。我们选择高品质营养品为他调理，短短两个月时间眼睛恢复了。看到父亲的变化，我们为长期脑动脉粥样硬化的母亲也搭配营养品调理，在以后几个月时间里两位老人没有吃一片药，每天精力充沛。
在吃营养品调理期间父亲动摇过，他说吃营养品每天都在花钱，药也就一段时间吃一点，让母亲吃他停掉。但当后医院花费五千多元时，他决定取出银行的存款吃营养品。他说一场病银行存的钱不够还需要子女贴，吃这个营养品期间没有吃药病好了，花费比住院少多了，与其给子女留一点点遗产，不如少生病不给子女添麻烦。还有一点是他看到几十年长期吃阿司匹林肠溶片的母亲完全脱离了药，自己高血压脱离降压药后血压仍然正常，促使他最终打破了一辈子存钱养老的观念，拿出积医院。
我对很多人说，国家NDP项目就是对全国万医务人员培训，让医生懂营养，用营养来调理慢病。“投资1元钱用于保健，可以节省8.5元医疗费，减少元抢救费。”但很多人不信。我的朋友圈里每天都有人发水滴筹，不是癌症就是肿瘤，募捐医院，接着化疗直到所有健康细胞和癌细胞一起死掉，活着的人尽心了，死了的人安心了。
我亲眼目睹一位母亲在朋友圈里晒八岁女儿骨肉瘤化疗，光着头神情憔悴。我告诉她学点营养知识，化疗不能多做，给孩子身体补充必要的营养，细胞吸收营养后身体会自我修复。她很礼貌地拒绝了我的好意，然后接着在圈里晒女儿每次化疗后的痛苦情景。
看着让人心痛，总想伸手拉孩子一把，却找不到她的手。